
深情的眷顾 温馨的牵挂
——吴棉国诗集《我们约好了》赏析
作者:刘晋寿
定西的作者们看定西目光起茧了,神经迟钝了,看不出什么新意来。倒是一个福建人援助定西扶贫,在很短的时间里感悟到许多我们想发现而未发现的诗意,表达出内心的那一份喜悦和渴望。如果没有深情的眷顾与温馨的牵挂是很难创作出这些优美诗篇的。
初看吴棉国的诗歌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,它朗朗上口,语句优美,亲切朴实,余味无穷。试看下面的这首诗:“三月/我们约好了/你会站在寺洼山的黄昏/等我//说好了/冰雪融化/春暖花开的到时候/你要到定西来看我/我会采一朵临洮的牡丹等你/你是否曾记得//这些年/我们约好了/你会伫立在秋天的枯树旁/等我//说好了/大雁南归/庄稼成熟的时候/你要来到定西看我/我会酿一杯西北的美酒/等你/你是否还曾记得”(《我们约好了》),不难体会出作者的深情和赤诚。他把在定西挂职看成是命运的一次契机,一次血溶于水的机缘,是一次爱的追求和美好向往的实现。在艰苦地区挂职是辛劳的,但他却异常喜悦和兴奋,把它看作是人生一次难得的机遇,诗行里流露出乐观的精神,情绪高昂,斗志坚定。从题材的角度看,他把整个定西作为一个诗歌范畴,增加了意象的广阔性。视角、体验和表达都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。

他的诗歌是深入的,而非肤浅的。定西是贫困地区,这无需讳言。但它究竟是怎样贫困的,必有一个历史的因缘。作者在走访了基层之后,发现了其中的症结,“你的背负曾是茶马古道”,他从纵深地角度看问题,才意识到责任的重大。作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读懂了定西,这让人惊讶。因而他对定西的爱也是真诚的,持久的。即使在寒流侵袭了蔚蓝的暖色,日记里飘满泛黄的落叶,往事充满忧伤,但冷雨仍将冬的萧瑟“渲染鲜活了春时的期待,还有命运中那些将泪水浇灌的美丽”(《爱赠远离》),作者骄傲地宣布“春已经来临”。消除贫困,实现小康是我们的斗奋目标,作者从“大我”出发,表现出的是高亢的时代精神,而非“小我”,不管有多大的困难,我们都要实现同步进入小康这一历史性的目标。他的诗歌正是这一大背景下的产物,抛弃了“小我”所具有的那种拘谨和不安,抒发的是定西人的宽阔的情怀,因而得到读者的认可与赞赏。

可以肯定地说,定西新文学的诗歌作者中、定西现有的所有诗歌作品,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反复提到“定西”两个字。为此我们定西的本土作者应该 有所醒悟,有所反思,“我们究竟在书抒写什么?”他在定西感受到了海滨福州不曾感受到的那种春天,陶醉其中,因而写春天的篇目较多,如雪的梨花、淡然的芬芳透出清新的诗意,“陇中的花木向阳却春迟/只是眼前这段时光的清浅/却拨动了四月的朱弦”(《春红四月》),从三月走到四月,心不再那么寂寞,敏锐的感觉使他有了新的发现“所有的憧憬,最是一年春好”。他的情感在定西得到锤炼和升华,“我在定西的夜/轻吻你舒展的唇/伴一段笙箫/洗心、尘梵,静默”。一夜的春风“也让笔下的心情,借枝头的夭夭/埋葬了镌刻在季节的过往/我的禅心云水,从此不再兀自清欢”。他写定西的牡丹“你无双的绽放/生怕那傲霜的容颜/轻易便将我的目光,灼伤/你的美,我总背负无常”。他写丁香“让这季的春情/从此与我,盈一杯温婉/守住定西的窗前/陪你”。写西岩山的雪“风里,我听见了你在雪中的欢笑/亦看见你,用一袭洁白的霓裳/嫣然了四月粉红的笑靥”。写紫槐“从此初生的骄傲/延伸在岁月流经的街道”。写紫斑牡丹“今天,我流连在你的芬芳/愿裸露的心扉/浅复了溢美的心房”。他安静地走在定西的梨园里,“一个人,走在异乡的陌路/悄然于光阴的一旁/看形形色色的人/穿过人海/左右依旧,晨暮依旧”。他对定西的感情是深沉的,“那一缕倾泻了光景的情愫/戚悲,复令我泪雨低垂”。
作为一个诗歌作者,看到的不可能只是鲜花与果实,一定还有艰辛和沉重。他的心有痛,那“不过是夜里冰冻了的情节”。他感受到了定西自然环境的严酷与冷峻,“旱/灼痛了我的眼睛/让无助的泪水纷飞/梦碎/情薄,乱我”。一份揪心的牵挂让他难舍难分,“秋,袒露无垠/浩渺了黄草的萋萋/尽显草原粗犷的野性/多情,又如何回到曾经”。“寒风呼啸着掠过了这片土地/ 这里的每一位耕者/ 就像墚上那株没有了叶子的老树/ 用凝固的姿态,搁浅无助的目光/ 泪水,浸染了祖祖辈辈为土而生的念想/ 和对来年迷幻的守望”。“一场秋雨/瑟瑟地染过一份寒凉/让定西的原野,收拢起/夏日的葱茏与挣扎”。但他是乐观的,不管心情有多沉重,“拾起一片落下的树叶/心中的背负的压力随风而去/空气,透着舒畅与凉爽”,这就是一个建设者的情怀,压力往往也就是动力,“三苦”精神在他身上得到新的诠释。他在定西得到许多启发和感悟,“人生,就像一枚枚的树叶/总是在冬时孕育,春日萌生/奈世事如烟,缘起何处/依然会在最后一刻/倔强着习惯了的守望/和不愿放弃的执着”。“爱,无法省略”,何况“这爱不偏方向”,既然如此,不如任其蓬勃。

他不是廉价地赞美什么,而是真诚地歌唱。那些积雪的梯田、喜庆的社火、退耕还林的草木、秦长城的夯土、吼出的秦腔、通渭的墨香、流淌的洮河、杏儿、彩陶、一草一木都会引起他的情思,他相信“从此,含香了爱的笔墨/相信有缘人/只要且行且惜/幸福不远”(《洮河情思》)。即使是对亲人的思念,对家乡的眷顾,都是在定西萌发的,都带有黄土的芳香,这就是其诗歌对于定西的价值。他的诗歌很有特点,转换从容灵活,抒情亲切自然,看起来并不那么热烈,但有震撼的力量,这世间最强列的感情就是触动心灵,而非触刺痛感觉。他的诗歌淡定从容、清新隽永,别开生面,有古典诗歌的韵味。我们感谢他对定西无私的援助,也感谢他为定西抒写的诗情。“我的爱/将翻遍峻岭丛山/与你沧海桑田相继念念”。

他对定西的爱跟我们的有所不同,生活在定西的作者有太多的伤疤,而他的心灵是健康的,他没有曾经的伤痛、恩怨和难以追悔的遗憾,他经历的是巨变中的定西,它的希望已经绽放为美丽的花朵,结为香甜的果实。他诗歌中的“我”游荡在天地之间,隐身于苍山白云之后,“诗里有秋的气息和我淡淡的回忆/无关风月/只是淡了烟雨,封了痴心/和这个十月的思念无尽”。一年的挂职时间很快就到了。作者心里洋溢着不舍与思念,“久久地凝望/我,悄悄地把爱藏在了心底/远方的你/是否能够看见/这个夜的缠绵、悠远/正适合满足/你转身沉默的誓言//轻轻地摇响/一串安隅在时光转角外的风铃/我的思念,是否/你已经听见/梦里的老槐榆树啊/今夜,谁与我一起无眠”(《牵挂》)。他以感恩的心写定西,因而“心充满了希望”。他走了,但“爱/梦里依然青翠”。这是一本情深意切之作,不仅是使命与责任的流光溢彩,更是作者高尚情怀的绽放,人格的诗意化使其变得更加绚丽多姿。
在极短的时间内创作这么多的诗歌,实属罕见,作者满腔热情,但也有仓促之感,有些篇目欠推敲,有重复现象。